【勘曲】苦杏仁
短打复健。私设有
苦杏仁
不可避免地，苦杏仁的气味总让他想起爱情受阻之后的命运。
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新闻 ，一位作家用氰化金自杀，他的死亡过程痛苦又漫长。他又是因为什么而自杀呢？因为他的爱人背叛了他。
这则消息在报纸的最角落里塞着。平淡的文字报道，毫无波澜的情节，简单的哀悼，如同每个午后里要死不活的阳光一样不起眼，字里行间弥漫着浓重的苦杏仁味。但是诺顿坎贝尔只有时间去匆匆瞥上那么一眼，自然只看到了这么一则扫兴的新闻。至于头条，似乎是在说一个小有名气的作曲家。头条吹哪位作曲家吹得天花乱坠，并且说这位作曲家则会在明天举行一场舞会，他将演奏自己最新的曲子，欢迎所有有志向的人。他并不喜欢听音乐，对哪些飘出的音符一窍不通，自然也不关心什么作曲家。让他欣赏什么古典派的作品不如让他干他的老本行去挖矿。。
至于这张报纸，在看完那则消息之后就被塞进了垃圾桶。他花钱买报纸的原因只是想看看最近有什么夫人小姐感兴趣的新闻或八卦，借此找找话题罢了。或许这位漂亮又高傲的作曲家是个好的话题，又或许不是，谁知道呢。
他一如既往地早早到场，等候在钢琴旁，手边是烂熟于心的乐谱。他翻着一张昨天的报纸，看到头条自己的事迹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顺手将那张报纸塞进乐谱的最后面。这个动作让他扫了一条夹缝里的新闻，那个因爱而用氯化氰自杀的作家。他暗自嘲笑哪位作家的悲观。被保存完好的乐谱后面是一张有些皱了的五线谱，那是他自己创作的曲子，会在这次富人的聚会上被演奏。这首曲子是迎合哪些老古董口味的古典主义，作为聚会的噱头出场。无论如何，这绝不是他想写的曲子。他吐出一口浊气，把手放在琴键上，如同不带感情的机械一般地弹出那首未被别人听过的曲子。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着钢琴的声音，一曲毕，弗雷德里克感觉却像慢性自杀。这首曲子的每个音符都散发着苦杏仁的气味，氯化氰的气息，由内而外。他停止了练习，仰起头闭着眼睛，着焦躁像潮水一样拍打着他的心。
爱是什么？拿什么定义爱？这几个问题坎贝尔极少数会想起来。他对于那些小姐太太并没有爱一类的情感，甜言蜜语的外壳下包裹着的冰冷的利益关系。他们都能随时从哪几段愚蠢的关系中冷漠地抽身，这时爱就变得更像一场心甘情愿的劣质谎言了。他一直不爱思考这种抽象且似乎毫无意义的东西。他一向目的明确，更喜欢能被紧握在手中沉甸甸的矿石。意外地，在坍塌的矿洞里蜷缩时，四周被黑暗死死的包裹时，恐惧激出一层层的冷汗。他却不合时宜的神游天外，想到少年时同样照在贫民窟地上的阳光，想到爱。对于爱，被他亲手找的矿石同样能给予他爱的感受。每多一块珍稀的矿石，都是他逃离噩梦的垫脚石。
爱是什么？爱的味道像苦杏仁。他爱那些从他手中飘出来的音符，那些被他织出的金色的乐章。周围的人像是提线木偶，为利益驱动，当然他也不是例外。为了家族的名利，人生总有很多种理由活下去。这是不是一场热闹且慈善的舞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他如过去那般糟糕，家族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在哪些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演奏时，他总能听到火车的汽笛声。时代的变迁像一场旋风， 他是被这场旋风撕碎的。该入场了，他坐在琴凳上，抬头望向对面的时钟。清冷的大厅即将变得热闹起来，他想。弗雷德里克进行着最后一次着装的检查。从皮鞋到发丝，完美无缺。
诺顿举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是时候进场了。得到一个舞会的入场资格这对诺顿来说并不是难事。但是他的目的并不是去做被包养的漂亮男宠，说来也好笑，他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些灰头土脸的矿石会为他带来金钱名誉，带来他想要的一切。而怎么推销它们，则成了问题。他始终坚信会有愿意打磨它们的人出现，即使是在受到多的阻碍后他依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相比于说他有耐心，不如说除了那些石头，他一无所有。
他从黑白的琴键中抬头， 小姐们挽着男伴们的手臂有说有笑的进来。这时候，他应该摆出笑容了。他望向走进来的那些人，衣着富丽堂皇地无趣。在他觉得无聊之前，他看见了一个人。那人的右脸有一片烧伤留下的疤痕，从额头开始延伸，将整个右眼包裹住。他的眼睛像是什么稀有矿石，又像漆黑中降下星辰。他认得这个伤疤，他是矿坑坍塌事件中唯一活下来的人，报纸上刊登过他的照片和他的事情。这里的人各怀鬼胎，他看起来也不例外，他突然想要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爱，利益，名誉？他为什么而来，他心底有了答案又想亲口听他承认。
诺顿抬眼望向舞池的中央，哪里放着一架钢琴，琴凳上坐着一个人。面具下那人的视线轻飘飘得扫过全场，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舞会照常开始，几首歌曲过去。他感受到周围的视线从敬佩转为轻视，不变的是那眼神永恒的傲慢，他只是一只富人们养的金丝雀。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想起来那位因爱自杀的作家。那些无法带给他方向的旋律，在灯光中散发出苦杏仁的香味。
演奏的空隙，他抬眼对上那人漆黑的眼睛。他笑了一下，手指流转摁出一个脱轨的音节。
这是一首不曾出现在乐谱上的曲子。
等会儿再设置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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